多年來關注上萬根古老玉石拴馬樁罕見僅一根有如意拴馬孔
多年來關注上萬根古老玉石拴馬樁罕見僅一根有如意拴馬孔
「無巧不巧想拴馬樁，無巧不成書拴馬孔，身著寶馬商標T侐，日前在臺北南昌路、孫立人將軍官邸裡，凝視戎裝馬上舊照，老將英姿勃發颯爽，座騎往來於天地間，睨視無數英雄好漢，羨煞多少男女青年。我獨自懷想那些年，英雄遲暮寶馬垂老，大將軍幽居於台中，歸心老馬可識途否？那裡拴馬樁還在否？哪裡有如意拴馬孔？」陸炳文低頭獨長嘆，此嘆無人喻無聞問，也只有無語問蒼天！
蒼天終不負苦心人，「國家文化記憶庫」說，《番人騎獅拴馬石》有：此拴馬石、又叫拴馬樁、栓馬樁、拴馬柱，簡稱馬樁，為由花蓮縣文化局石雕博物館典藏管理之、佚名傳統石雕之一，形式為常見的胡人騎獅。此乃整個東亞地區的傳統建築中，常見的一種碑石。多用漢白玉、花崗岩、大理石、或木材等石木材料製成。常置於家戶、寺廟、墓陵、宮殿等莊肅建築群的正門（即南門）左右兩側。古時稍有身分的人們，多使用馬騾交通，登訪家戶時需要拴住馬匹，用麻繩拴牢，以免丟失馬匹。在府內過夜者會令府中僕人，遷走馬騾帶去餵養水飼。主人或客人走時，再將馬匹從拴馬樁上，解開拴繩，登馬離別。殷實的農戶人家會在拴馬樁上。雕刻精美的圖像，取其中的吉祥寓意鎮宅辟邪，為望柱，寓意門庭興旺。拴馬樁頂端，石雕底座往往是圓形的，與方形柱身相呼應，寓意取天圓地方。
台中的中台禪寺「妙覺園區」，也有一片拴馬樁石刻園林，宛若一座戶外雕塑博物館，全台境內獨一無二，安置了一批拴馬樁，石刻群雕，秘境巧成。按說「拴馬樁」，是古代拴馬用的石柱，明清時期，在中國北方普遍常見，多立於宅院正門兩側，除了實用功能，也具裝飾作用。
隨著時代的演進，新的代步工具，取代了騎馬出行，拴馬樁在現代，已轉變成藝術品展示於博物館，或成為空間裝飾的景觀石，在現代中式庭院造景中，得到極大的發揮，搭配燈光設計，白天、夜晚呈現不同景致。拴馬樁外型，多呈豎根狀，整體可分為樁首、樁頸、樁身、和樁根四部分。樁頸承托著樁首，台座四周通常浮雕植物、雲水紋、博古圖等寓意吉祥的裝飾紋樣。
樁身通常素面無紋飾，或有平行線鑿紋。樁根則埋入地下，起到支撐的作用。最富變化的是，樁首的雕塑，通常圓雕人與動物的形象，造型樣式豐富多彩，一樁一景，無一雷同。以獅、猴、「人騎獅」的形象為常見，主要取材於民間故事、神話傳說中的角色，或將人與動植物巧妙組合，取其避邪、震攝、祥瑞等寓意。
例如：樁首上立猴，寓意「馬上封侯」；又如大猴背小猴，俗稱「背背猴」，取「背」與「輩」、「猴」與「侯」諧音，寓意輩輩封侯；又如人物手持元寶、如意，寓意加官進祿、吉祥如意等。圖必有意，意必吉祥，樁首造型選用的題材，寄寓著人們心中的祈願。富貴吉祥，人之所願，經云：「若人意清淨，常禮敬諸佛，獲最上吉祥」，祈願一切有情，藉由巡禮中台，都能在佛法中，得吉祥如意。
陸博士固雖識多見廣，但見馬樁尚屬頭一遭。2012年5月26日全球粥會官方網站www.qqzh.org，用《猜想拴馬樁》為標題，報導：「陸總會長就地取材，以拴馬樁為例，強調術業有專攻說：校園裡遍佈這上萬根各式各樣的樁子，我們只曉得每根都經過歲月洗禮，斷殘的冰冷暗示著千百年的民族滄桑；每根樁身、樁頸雕工不論長短都很考究，斑駁的樁體，考察出一絲誘人的神秘。
「每個樁頭飾，不管秦人胡人都栩栩如生，雖然並不知道製作人是誰，依舊是靜靜地站在那裡歡迎我們，不說話，也能表現拴馬樁獨有的高貴；不用高攀，都無損於它的藝術價值，不必膨風，均無傷於它的歷史意義。誠為高古石雕藝術品的、露天博物館，兼充良善保存物質文化遺產的、戶外美術館，對此龍頭地位，得來不易，十分敬佩。」
同行之高雄中山大學榮譽退休教授余光中，生前跟陸炳文交往20多年，在我邀請並安排下，曾赴大陸各地參訪、各校講學近10回，據他10載之前親撰《故國神遊》一文，2012年8月1日發表在【聯合報】上，自承：「五月中旬去西安講學。那是我第一次去陝西，當然也是首訪西安，對那千年古都神往既久，當然也有莫大的期待。⋯⋯至於校園何以特別可觀，也只消一瞥就立可斷定。
「遠處縱目，只見一排排一叢叢直立的方尖石體，高低參差，平均與人相等，瞬間印象又像碑林，又像陶俑。其實都不是，主人笑說，而是栓馬樁。走近去看，才發現那些削方石體，雕紋或粗或細，頂上都踞著、棲著、蹲著、跪著一座雕品，踞者許是雄獅、棲者許是猛禽、蹲者許是圉人、跪者許是奴僕，更有奴僕或守衛之類跨在獅背，千奇百怪，難以縷陳。人物的體態、面貌、表情又不同於秦兵的陶俑，該多是胡人吧，唐三彩牽馬的胡圉正是如此。主人說這些栓馬樁多半來自渭北的農莊。
「看今日西安市地圖，西北郊外漢長安舊址就有羅家寨、馬家寨、雷家寨等六、七個寨，說不定就來自那些莊宅；當然，客棧、酒家、衙門前面也需要這些吧。正遐想間，主人又說，那邊還有不少可看，校園裡有好幾千樁。我們夫妻那天真是大開眼界：這和江南水鄉處處是橋與船大不相同。我去西安，除了講學之外，還參加了一個活動，經粥會會長陸炳文先生之介，認識了⋯⋯⋯⋯。」
我針對這段珍貴見聞，量身打造七言絕句詩，旨在呼應西安美術學院石林中，拴馬樁文化與那件如意拴馬孔，似乎是世上僅見的一根樁孔，自題詩名、《孤芳自賞獨一無二如意拴馬孔感賦》，得句有云：「拴馬如雲玉作林，一枝如意最怡心。千年未解風塵夢，獨坐無駒也自吟。」陸氏這首未是草，構思的重點如下：首句「拴馬如雲玉作林」，描繪滿園漢白玉拴馬樁，如雲似林，氣勢壯觀。次句「一枝如意最怡心」，點出那件最特別的、如意拴馬孔，怡心如意，超凡脫俗，自成風韻，分享大家。三句「千年未解風塵夢」，隱喻歷史沉積、與文化夢想，未曾散去。末句「獨坐無駒也自吟」，收束情懷，即使無馬可拴，它也自足其美，靜靜吟詠著歲月。
我同時希望寫一首新詩，借余光中教授風格，所作的現代詩風，嘗試揉合他那種典雅、飄逸、與文化內涵，書寫並重的語調，為此次西安美術學院「拴馬樁」奇遇，作有別於傳統詩之作來應景。
新詩處女作、《如意拴馬孔》：「拴馬，不拴風。/拴的是千年馬蹄聲中，/一聲不吭的白玉——/一根柱子，便是一段沉默的史詩。
西安之西，石林如夢，/馬已去遠，韁繩猶存。/陸炳文一語未言，余光中半步未語，/歷史自石縫中吐氣如蘭。
誰家的寶馬，曾在此微步？/誰的詩魂，曾與這孔相對？/千件並列，唯此一孔，空而不虛，/圓而無懼，如意若心，孔中無繩。
那不是為馬預留的枷，/那是為夢預留的門。/你來時，是旅者；你走時，是詩人，一眼穿越，萬語難繫。
拴馬孔啊，如你真懂風的語言，/便知我們也曾是風，/只是暫時落腳，在你身旁，/向你問路：你的如意，拴在哪？」
世上難得一見，如此多彩多姿的拴馬樁，其中卻只有一根最為特殊，孤芳自賞型的如意拴馬孔，我為此獨一無二見聞，試寫了古典與新詩各一首，聊表心意，「我的如意，拴在我心！」，且以應景。
那年，陸炳文偕同余光中，同往西安美術學院講學，有意閑步校園，置身其間數以萬計、櫛次而立的古老拴馬樁，孤獨站立漢白玉石林中，除了傳達歷史文化交融下，關於吉祥綿延、如意好聚的祝願，同行者彷彿也在彼此提問：您的寶馬，拴好了嗎？
時光荏苒，滄海桑田。70載之前的1955年5月28日，蔣介石急召解甲中之孫立人入府，見到面時老蔣說道：「現在我要把你孤立起來！」此語一出，實已決定，孫將軍下半生的命運。他被圈禁在台中的寓所，孫寓面臨的大馬路，路名叫“向上路”，同孫立人被軟禁、身陷囹圄的命運兩相映照，實在是極大的反諷。直到1988年5月，孫才被解除長達33年的“監護”自在生活，同時間也解開了「拴馬樁」上的長馬繩，恢復了來之不易彌足珍貴的自由身。
“拴馬樁”與“拴馬孔”，雙雙拴拴象徵束縛與囚禁，暗喻孫立人如戰馬般英勇，卻被樁拴住，限制居住，固然可小範圍內行動，孔中放長線，拴不住，跑不遠，卻無法馳騁沙場。馬繩解開，如脫繮馬，但垂垂老矣，已有心無力，恢復名譽，無奈歸順，意味著自由的重獲，遲來正義終於降臨。
